“其實也不算很久不見。”佳音笑了一下，坐到她對面的位置上，“學校的事情都弄好了？”

辦入學手續是個說簡單也不簡單的事情，很多剛入學的孩子都是完全依賴父母搞定的，但是梁巖，一定只有自己。

梁巖點頭。

“梁巖，其實說實話，不管是站在什麽立場和角度，對於你的報考學校，我跟你媽媽的態度是一樣的，我覺得你應該去清華，而不是寧城大學。”

“佳音姐，這件事已經是既定的事情，我們就不要說了，我既然選擇這裏，就有我的理由和考慮。”

看著對面臉龐雖然還有些稚嫩，但是目光堅毅的年輕人，佳音不再說什麽。

他已經長大了，長大到可以為自己的未來負責。

“你那邊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，如果有，就告訴我。”

梁巖低頭，“佳音姐，我替我父母向你道歉，這些年的錢，我之前已經算清楚了，你給我點時間，我會都還給你們的。”

佳音嘆了口氣，“梁巖，你不用這樣，我和我媽都沒有怪你們的意思，如果說要怪誰，也只能怪始作俑者，我們這些年的人生都是錯亂的，我們都是受害者，我跟我媽之前經歷那些，我不想你們再去經歷。你好好讀書，照顧好你媽媽，不用想其他的。”

“佳音姐，你真的跟肖以森在一起了麽？”梁巖的雙手握著水杯，因為用力，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。

佳音點點頭，“是，我跟他在一起了。”

梁巖神色有些落寞，“佳音姐，其實我當初報考寧城大學，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你。”

佳音不覺得奇怪，當時他報考寧城大學，他媽媽去她家鬧事，肖以森跟她一起回家時候，就告訴她了，當時她還覺得奇怪，自己一直把他當弟弟看待，但是顯然梁巖不是單純地將她看做姐姐。

“梁巖，你有沒有想過，其實你對我的感情，並不是你以為的愛情。”

看到他的表情動了動，佳音繼續說道，“你在學校中應該收到過不少女孩子的表白情書吧？”

梁巖外表這個樣子，平日裏沈默寡言，學習又好，身上帶著一絲憂郁的氣質，肯定會讓很多女孩子前仆後繼。

“她們都是很幼稚的。”

“你認為她們怎麽幼稚了？”

“她們有點事情就只會嘰嘰喳喳，因為一次成績不好就會哭鼻子掉眼淚。”想到那些女生，梁巖直皺眉。

“梁巖，我也會為了高興的事情嘰嘰喳喳嘻嘻哈哈，我難過了也會掉眼淚，生氣了也會大吼大叫。”看到他驚訝地眼神，佳音繼續說道：“你平日裏接觸的女生不多，都只是學校裏的同學，而我那時候恰好在你憧憬感情的時候走到了你身邊，我給你補習功課，關心你，所以你本能地對我產生了依賴，但是依賴不等於愛情，那個時候，如果換做是別人，在你身邊關心你，你也一樣會對她產生依賴，所以你剛剛聽到我說我也會那樣釋放自己情緒的時候，你會覺得驚訝。真正愛一個人，是愛她的全部，她的優點，缺點，她的開心，她的不開心，她的溫柔，她的脾氣。所以，梁巖，你這次報考志願是真的任性了。”

那次從寧城回來之後，佳音想了很久才想明白，梁巖對她的感情，或許真的只是單純地依賴，然而不懂什麽是愛情的他，誤以為那就是愛情。

梁巖覺得自己的內心被人狠狠用刀刨開，自己的內心深處的東西被人窺見，那人對他品頭論足，最後還在上面撒鹽，他痛苦地擡頭，“我懂什麽是依賴，什麽是愛情，如果我不愛你，我怎麽會放棄清華，改考了寧城大學，就只為了跟你一個城市，以後能夠見到你！”

佳音搖搖頭，“梁巖，你還不明白麽，真正的愛情，是不會打著我是為了自己愛人好的幌子，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到別人身上的。”

就像她和肖以森，會尊重彼此，不會強迫彼此，除非是涉及到人身安全和健康的。

佳音嘆了口氣，“梁巖，你還小，感情的事情你還不懂，慢慢你就會知道，什麽才是真正的愛一個人。”

透過玻璃窗，佳音看到肖以森正趴在方向盤上，表情滑稽地看著她，好像一只被主人丟在路邊的小狗。

佳音忍不住笑出來，遇到肖以森之前，她也只是個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，她從來沒有想過感情的事情，就算想過，也只是想，以後找一個普通的男人，按部就班，戀愛結婚生子。

是肖以森讓她明白，真正的愛情是什麽樣子，兩個人相處是什麽樣子，讓她知道，女人也要有的東西自己的夢想和事業，讓她去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。

“如果沒有肖以森，你會接受我麽？”梁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，看到外面的車上肖以森坐在駕駛座上，看到他，還揮了揮手。

佳音搖頭，“不會，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待，從來沒有其他的感情。”

“梁巖，你好好準備一下，四年後可以考清華的研究生。”佳音不知道梁巖現在是否會後悔當初的選擇。

梁巖看向她：“我不會為自己的選擇後悔，報考寧城大學一部分原因確實是為了你，另外一部分原因是，我真的了解過這個專業，清華大學雖然名聲很大，但是這個專業，確實寧城大學比清華大學要好，而且好申請國外的研究生。”

佳音點頭，她就知道，梁巖這孩子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和夢想。

她終於露出今天第一個真正舒心的笑容，“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，這樣我也就放心了。”感情的事情她不能，強求他立刻就能接受，畢竟他還小，而且對感情懵懂，需要一些時間消化。

“大學裏會有很多很好的女孩子，如果哪個女孩子追求你，先不要帶著有色眼鏡去看人家，不要急著拒絕人家，或許哪個就是你的真命天女了。”

“我以後還可以找你麽？”梁巖沒有接佳音的話茬，而是問了她一句。

佳音點頭，“當然可以啊，如果你願意，我還是你姐啊，你……”

佳音本來還要跟梁巖說什麽，她眼光卻瞄到肖以森接了一個電話後，神色大變，掛了電話下一秒，就見他下了車，大步朝餐廳走來。

不是說不進來的麽，佳音有些怔楞，是發生了什麽？

才想著，肖以森已經到了他們桌前，“佳音，我爺爺從樓梯上摔下來了，我現在要去趟醫院。”

佳音趕緊站起來，“要我跟你一起去麽？”

肖以森點點頭，“跟我一起去吧，我爸媽這段時間不在國內，我擔心奶奶的情緒不穩定，你幫我照看一下她。”

佳音拎起自己的包，“梁巖，回頭我們再聯系吧。”說完拉著肖以森趕緊往外走。

梁巖看著兩人走出了飯館，快速上車，絕塵而去，心裏有些酸澀，或許像佳音說的，他對她的感情不是愛情，因為他看得出來肖以森和佳音之間的默契，剛剛肖以森進門只是一個眼神，佳音就明白他是想要她跟他一起去醫院，只有真正相愛的人，才能從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最想要的吧。

***

車子在路上飛馳，路上肖以森接到了肖以辰和肖以安的電話，他們兩個也都在往醫院趕，肖以安已經快到了。

“怎麽會從樓梯上摔下來？”

肖以森手握緊方向盤，“剛剛的人說，爺爺是從樓上的書房找一本書，下樓的時候，踩空了，從樓梯上滾下來。”還好只是落到了中間的拐角處，不過對於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來說，也很嚴重了。

“爺爺的書房和房間不是在樓下麽？”一般老人的房間不都安排在樓下麽？

“是在樓下，但是樓上是我父親的書房，爺爺可能去找什麽東西吧。”

很快到了醫院，上樓的時候，正好碰到肖以辰。

一身三件式西裝的肖以辰顯然是剛從一個非常正式的場合臨時趕來，身邊跟著一身西裝的雅澤。

“大哥。”肖以森打招呼，佳音連忙跟著叫了一聲。

肖以辰點點頭，“先上去吧。”

雅澤跟在肖以辰身後，一邊走一邊跟他說道：“老爺夫人那邊已經定了最快的一班航班回國，小少爺那邊，雅淇去接了，等會兒也會過來。”

“讓雅淇接了寧軒直接回家吧，先不用來醫院了，剛剛醫院的人給我打了電話，說老爺子沒什麽大事。”肖以辰吩咐道。

佳音和肖以森跟在後面，肖家大哥好有霸道總裁的氣勢啊。

想到等會兒要見到肖以森的奶奶，佳音有些緊張，她拉了拉肖以森的手，小聲說道：“森哥，等會兒奶奶見到我，不喜歡我，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怎麽辦？”

肖以森握緊她的手，“沒事，如果奶奶不同意，我就說你肚子裏已經懷了我的孩子。”

“你亂說什麽呢。”佳音一拳捶在她的肩膀上，都什麽時候了他還有心思開玩笑。

肖以森收斂了笑容，“不用擔心，爺爺奶奶都見過你的照片了，我本來打算等爸媽這次從國外回來，帶你來見見他們了，誰知道會在這麽個場合下見面，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，不用擔心，我奶奶也是普通人，不會吃人的。”

電梯一路上到了頂層的VIP病房，病房門前站著兩個黑衣人，佳音皺了皺眉，怎麽還有黑衣人，保鏢麽？

VIP病房是套間，外面有個小客廳，客廳裏站了兩個人，一個是剛剛見過的肖以辰，另外一個是跟肖以辰身形差不多的肖以安。

不同於肖以辰的一身正裝，肖以安則是一身休閑裝，兩個人臉長得一模一樣，然而站在一起，氣場卻完全不一樣。

肖以辰是霸道總裁，而肖以安則是如玉公子。

但是一樣帥！不過比起她的森哥來，還是差了那麽一丟丟。

佳音在心中默默評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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